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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走出几步,就被聂桑柠挣脱,“还请四殿下自重,此番作为有失皇室风度。”
裴钰铖不可置信,“你今日是铁了心要与我对着干!”
聂桑柠道,“有些话早在两年前就该说清楚了。桑宁是罪臣之女,配不上殿下,还请殿下另觅良人,莫要再抓着桑宁不放。”她欠了欠身,伏低身子。
裴钰铖看着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苏林玥看着沈寒月,挑了挑眉,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沈寒月瞪了他一眼移开目光。
“你还在怨我。”裴钰铖道。
聂桑柠坦然一笑,“殿下也是奉旨而为,怪不得你。”
怨?
得知聂家被灭门之时她确实是怨的,都过去这么久了,好多事情她早已放下。
如今她只想查清当年发生了什么,还聂家一个清白,聂家就算是家破人亡那也必须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容不得半点污点,否则她愧对聂家得列祖列宗。
裴钰铖道,“你既不怨我,那为何还要一再拒绝我?”
“四殿下是天之骄子,桑宁有自知之明。”聂桑柠淡淡道。
裴钰铖拧眉,“你何时也变得这般在意门第之间了!你知晓我在意的一直都是你。”
闻言,沈寒月恍然,用折扇遮住脸,转头朝庄敬承露出一抹笑意。
再一回头就撞上苏林玥的眸光,二人相视一笑,谁都没说话。
“殿下的情意桑宁心领了,如今早已今非昔比,逝去的时光回不去。”聂桑柠后退一步,躲开裴钰铖的触碰,“四殿下请回吧,红袖楼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是皇嗣,被人瞧见了有损清誉。”
这两年来,如今日这般的事情发生的不在少数,只要是她单独接客,他定带人来大闹一场。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偏执,霸道,伙同一群狐朋狗友为非作歹,不过他也没什么坏心眼,就是性子急了些,有些幼稚像个孩子,需要哄着。
“这些我都不在乎,如果可以我宁愿不是什么四皇子!”裴钰铖红了眼眶,“桑柠,我说过我一定带你离开这,还聂家一个清白。”
聂桑柠将手中的丝帕递给他,“四殿下不是小孩子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应该比我清楚。”
“您是四皇子,从您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您的命运。”聂桑柠欠了欠身,用上了敬语。
“你为何就是不肯信我一回!”裴钰铖怒道。
聂桑柠低着头,神情依旧,“殿下请回罢,尊卑有别,桑宁不值得你如此。”
后来,也不知裴钰铖是怀着何种心情离开的,前世只知四皇子对聂桑柠有情,却不知是何种情意。
今日算是了然,本是两情相悦的有情人,却因聂家一朝覆灭变成了如今这般。
一个选着放下,一个揪着不放。
沈寒月不禁叹息一声。
“没曾想四皇子竟也是个情种。”海棠依在苏林玥怀里,指尖在他胸前打着圈。
在沈寒月看来格外扎眼,手中扇子一收,对聂桑柠颔首道,“现下似乎也不适合再议事,改日在下再来寻姑娘。”
说罢,沈寒月转身要走。
老鸨忽然从角落里窜出来,拦住去路,“公子这便要走?红袖楼的损失还没清算呢!”
沈寒月瞥了身后的人一眼,绕开老鸨,丢下话头也不回地走了,“找那位要去,反正他银子多得没地儿花。”整个孙家的银子都是他的。
老鸨欲哭无泪,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苏林玥,谁敢找他要银子啊,在场唯一可以拿捏的软柿子走了。
软柿子,也是他认为。
聂桑柠道,“妈妈算算今日损失了多少,从桑宁的月钱里扣,不够我再……”
“啪——”
聂桑柠话还未说完,一袋银子从天而降,落在她和老鸨之间。
聂桑柠回头,愣愣地看着他。
“不够找苏柒要去。”苏林玥推开全程挂在他身上的海棠,拂袖离去。
“殿下……”海棠嘟嚷着,欲图追去。
聂桑柠望着苏林玥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摄政王与那位公子认识……
公子?
聂桑柠不禁一笑,那分明是位姑娘。
沈寒月趴在马车的车窗,望着场外不断消逝的街景。
“姑娘一会儿要去何处?”庄敬承问。
沈寒月看了眼西边逐渐落幕的夕阳,“该用晚膳了罢,去福云楼。前几日婉君说他们家的小酥肉好吃。”
夕阳西下,薄如西山的残阳极尽地敛着光,像濒死垂危的凤凰。
霞光侵染了半边天,像一簇火苗的外焰,以极致炽热的温度,铺就白昼的葬礼。
入夜,揽月居被烛光照得一片明亮,珠光璀璨。
泠卉已在后门等候多时,见到沈寒月从马车上下来,赶忙迎了上去,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沈寒月脸色骤变,“去收拾一间偏房出来,今晚不回泛月阁。待他走了你再来寻我。”说着,打道去了湖心亭。
窄道两边灯笼里的烛火随着风起舞,数十只蚊虫飞蛾前仆后继地朝它奔去,尽管最终会被烧成灰烬,依旧如此。
长夜
漫漫,沈寒月躺在湖心亭的软榻上,夜晚的风吹得人很舒服,不知不觉间就这样睡去。
香炉里燃着驱蚊的香料,白烟袅袅升起。
泠卉彻夜守在她身侧,静待白昼的降临。
苏林玥是晨起时离开揽月居的,走的时候还特意去湖心亭看了眼。
沈寒月醒来时,太阳已经斜斜地半挂在东边的天空中。
湖中荷叶上还挂着崭新的露珠,几条游鱼正围着一株含苞待放的荷花打转,仿佛是在静待它绽放,迎接它的美丽。
沈寒月拢了拢外衫,发髻有些凌乱,昨晚在湖心亭睡着了,没有梳洗,此刻浑身正黏腻着难受。
这个时辰,估摸着苏林玥也离开了。
昨儿个在红袖楼抓到了四皇子的不是,今日他一定会上朝去给殷家找麻烦。
沈寒月没精打采地走在通往泛月阁的青石小路上,偶尔会遇见一两个洒扫的婢女,他们朝她福了福身。
不知为何,心里总是莫名的难受,很不是滋味,有一种自己的所有物遭到了侵犯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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