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坊前吸引孩子的。
沈昙面色浸霜，平静地取下三支糖葫芦，同样蹲下与阿织，沉声道:“阿织方才喊得不错，这是……姨父奖励送与你的。”
沈昙心道，只要他作为言朝兮将来墙头的危机一日没有解除，他自然是防微杜渐，误导……不，应该是引导他人。
他很自信。
自己经过这么多年在言朝兮面前露脸的努力，加之积攒的家业，待她及笄时袒露身份，先让婚事板上钉钉，他就不信还有哪个猫猫狗狗敢再插进来。
言朝兮尚为年少，沈昙也认为自己并非有什么癖好。
但前路漫漫，日久生情也不是不行。
小阿织讷讷不言，看着面前的糖葫芦，抬眸瞧着卫秋水。
卫秋水只当是言朝兮还未出阁，有些羞怯，遂含笑鼓励快握不住糖葫芦的阿织道:“阿织，该向姨母姨父道声什么？”
“谢谢姨父姨母！”小阿织欢快地舔着糖葫芦。
言朝兮深吸口气，她打定主意该找个机会与沈二哥好好谈谈了。
没想到还没等到这个机会，沈昙又被派遣出去做事了，这回，他留下的纸条上竟一字未写。
言朝兮是火烧库房都能淡然饮茶的性子，不知为何这次终日吊着心。
大抵是祸不单行。
她的云蔚绣坊有卫秋水与相识默契的绣娘坐阵，生意好得让人嫉恨，凤玱城中突然传出了关于言朝兮四年前被拐走失了名节的风言风语。
听闻的女郎也嫌这云蔚绣坊不干净，纵然坊中一些琉璃绣屏与云烟锦独一无二，也捏着鼻子避开，好似是什么洪水猛兽。
“姑娘，怎么一点也不着急。”紫芙急得额角长了面疮。
言朝兮着急没用，她暗忖，嘴长在别人身上，纵然是拔了剁了喂狗，今后也会冒出同样的事。
她喜欢顺水推舟。
就让谣言传得更离谱些好了。
说书人开始大肆宣扬，那十岁的言姑娘被拐走后大战数百贼寇，一刀割落一排人颅，被宋家人找到时正渴饮血浆，扑在尸上撕咬着，招子“嘎吱”“嘎吱”嚼得起劲……
他说得有鼻子有眼，好像自己就是死尸旁的一株草。
言朝兮巴不得在羽翼未丰前苟在宋家，护好身后绣坊的姊姊们，最好是让冰人闻声丧胆，三过宋府而不入。
宋老太君先坐不住了。
她把言朝兮叫来瑞霭堂，撇来一纸薄宣。
言朝兮看见纸上写着几个字，大都是些“枝枝”、“阮阮”、“娇娇”、“绵绵”等一听像些玩宠的词。
只一角有个墨迹未干，狷介豪迈的字——“霜”。
言朝兮拿着薄宣的手微微发颤。
檀嬷嬷在旁解释道:“族老的意思是言姑娘要记入宋家本家族谱，是万万不能够的，也不得按辈分取名，冠声‘宋’姓便已是……”
“老身就从来不听那些老东西的意思。”宋老太君嗤笑一声，打断了檀嬷嬷的话，鸩杖点了点地，锋利的目光瞥向垂首不语的言朝兮。
“栀宁，是识柔生前为她取的名字，宋家这代女郎的辈字是‘惜’，”宋老太君有意无意道，“你住在宋家四年，想必也知道，谁人敢泼宋家脏水，那是不知死活！你若不愿，就自个想法子不为你爹蒙羞罢。”
言朝兮想道，按照宋家这代女郎辈字，与那“霜”字，连带就是……
“宋惜霜”。
言朝兮听罢昂首，秋水含眸亮得惊人，她看向宋老太君铮铮道:“祖母，我愿意。”
“‘入夜飞清景，凌晨积素光’，这样好的字，朝朝儿要谢祖母赐名。”她长跪磕首，不由潸然。
宋老太君却道:“是那三元及第，两朝宰辅张在竹这老东西想的罢了，与老身可无干系。”
言朝兮明白，让张在竹这样的师长赐名，宋老太君已经给足她颜面。
檀嬷嬷也上前搀扶起言朝兮悄声笑道:“如若不是老太君修书与张先生，姑娘只能在那些丫头名里挑了。”
言朝兮不由想到那个梦里的宋惜霜，她早已不惧命运推背，只怕它不来。
那位娘娘孤独地坐在梧桐树下，好似被金殿囚困了万万年。
她身上的故事会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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