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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然一瞬间红了眼，颤抖着嘴唇不知道应该怎么接下去。
记忆力那个张扬而又肆意的少年渐行渐远，终于慢慢和眼前这个愁苦满怀的男人一点点重合起来。
沈星野眼睛上的纱布，身上的病号服还有随时都会失控的脾气无一不在提醒着陈安然，她确实应该选择面对一部分现实。
“会好的。”
踌躇了好一会儿，陈安然终于哑着声音回答，她从托盘里拿出被沈星野扔出去的药膏，语气故作轻松，“不过应该会多等待一阵子，我之前在文献里看到过跟你差不多的病例，不过那个人后来好了。”
陈安然的话让那个颓废的男生少有地振作一下，他眸子里慢慢凝出希望，而又像是又想到什么一样，那团伙倏然灭了。
“可是那位医生拒绝接诊我。”沈星野的声音里少有地带上委屈，“我明明那么符合一个实验研究病例的标准，可是史密斯医生就是就是给我这个机会。”
是啊，有些事情并不是有希望就是好的。
陈安然低下头少有地惆怅起来，她当然知道那个脾气怪异的史密斯医生，那人收治病人向来都是随心所欲，所以不收拾沈星野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那周池呢，怎么没见他跟你一起？”
陈安然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沈星野身边，她坐在床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和那人中间竟然隔了那么远。
像一堵看不出厚度的墙，只要她靠近就觉得压抑。
他们之间终究是家就渐行渐远了，过去她还可以自欺欺人，而现在......
陈安然在沈星野看不到自己的地方疯狂地盯着那人，眼神里带着连她都没有意识到都难过和不舍。
“大四毕业那年，我和他一起收到了海外学校的offer，研一的时候我眼睛还好，我们扶持着还能完成基本都实验和生活。”沈星野说这话的时候低着头，眼神里满是留恋和不舍，“研二的时候我都眼睛每况愈下，他休学一年陪我回国治疗，后来视力越来越差我就让他回去继续完成学业。”
原来，周池才是他们四个人当中从未离开沈星野的人。
陈安然一面埋怨于沈星野不告诉自己，一面又因为那人在最绝望的时候也有人陪着而释然。
“这么算下来，他今年也该学成回国了吧？”
大概是说起两人都熟悉的事情，陈安然和沈星野都少有的放松下来，“那你是不是也不用像现在这么孤单了？”
“也许吧。”
大概是陈安然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太过自然，以至忽略了沈星野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
“不过周池毕业了也有自己的事要忙，所以不一定会有很多的时间来陪我这半个废人。”
沈星野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低，带着一股不得志的自暴自弃，“对于她来说，我这个朋友算是拖累吧。”
“那你就好好治病嘛。”出于医生的职业习惯，陈安然下意识地借口，“等病好了想做什么不能做。”
“安然。”
沈星野忽然开口打断那人的话，他转过头尽量让自己的眸子对上那人的脸，“你怎么一点都没变啊。”
让我总是恍惚地觉得，我们会像过去一样相处。
陈安然被那人语气里的遗憾和难过吓到，脸上的还未展开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在那里，好像一个僵硬的面具。
“你不也......”陈安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找补，“你不也没有变多少嘛，还和以前一样招小姑娘喜欢。”
陈安然说这话的时候又忍不住想起，高一那年在走廊里也是眼前这个人坏笑着接过自己的小纸条，帮那个因为玩儿游戏输了而不得不站在走廊里发纸条的自己解了围。
“要没有你，我估计我会成为整个高中部的笑话吧，”陈安然轻声嘟囔了一句，她伸手摸到白大褂口袋里的眼药水，终于想起自己现在过来找那人的目的，她站起身伸手勾住那人的下巴，“不要动，我帮你上眼药。”
冰冷的药水滴入眼睛里，带有杀菌性质的药不停地蛰着眼底，眼泪顺着沈星野的脸颊流下。
上药的过程中似乎很不舒服，陈安然收起眼药水帮他重新贴上纱布的时候，那人的手指已经把病号服捏出了无数的褶皱。
“这不是可以乖乖上药嘛，怎么换了遇见对对她那么凶？”
陈安然一面拿着手术剪帮那人慢慢整理着眼角边让他不舒服的脚步边，一面又忍不住絮絮叨叨地数落。
“你说你和一个小护士发火做什么，真成万人嫌了，难道还得让我天天帮你上药打针嘛？”陈安然帮他换药的时候动作轻柔，沈星野渐渐放松下来，配合度提高了很多，“我看咱们一应该立个规矩，下次你把哪个小护士骑走了就自己去哄回来，免得每次我都要被主任和护士长男女混合批评。”
“你这个嘛，应该叫能者多劳。”沈星野啥有地开了一个玩笑，他伸手摸摸自己眼睛上的纱布，第一次语气里带上几分委屈，“你不知道我之前在海外治病时遇到的那个护士，这纱布直接往下一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脱毛呢！”
还能开玩笑，看起来心情恢复了不少。
陈安然心里一面想，一面把所有用过的东西都放在小托盘里，她晃了晃手里的药膏，忍不住又一次叮嘱，“知道你不喜欢别人打扰，眼膏放在桌子上了，自己别忘记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