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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伤着,先好好休息。”苏林玥为她重新换好药,用清水擦拭身子。
做完这一系列又贴心的替沈寒月盖上薄毯,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自己的衣服放在床边的矮桌上。
“一会儿我叫苏柒送衣服过来,你先暂时穿我的。”说完苏林玥起身离去。
沈寒月红着眼眶,心里泛起一阵酸涩,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抬手一扫,矮桌上的茶壶、杯盏尽数滚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晶莹剔透琉璃碎片闪着点点星光。
白净的绷带上此刻又渗出点点血色,很快面积越来越宽广。
穿堂风迎面吹来,屋内的纱帘随风飘动,窗外枝丫上还有几只夏蝉孜孜不倦地鸣叫,斜阳打进来,刚好洒在桌案上的水盆中,散发着粼粼波光。
清澈的水中散着一张还未拧干的帕子,帕子上沾着丝丝血迹,浸在水中,逐渐晕染开来。
血丝浮在水面,宛若一幅画卷,有山有水,有闲云野鹤。
入夜的风带着袭袭凉意,吹得人头脑困倦。
庭院中,苏林玥与段玫对面而坐,桌上摆着一盘未完的棋局,从局势来看,黑子明显落了下风,行差踏错一步便会满盘皆输。
段玫道,“殿下一直心不在焉的,可是有什么心事。”
苏林玥没有接她的话,沉思良久道,“你在这里住了有多少年了?”
段玫微微一愣,纵使心中有疑惑,还是道,“三年了。当年若非殿下相救,估计我早就成了山野孤魂,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
“不下了。”苏林玥将手中的黑子随手丢在棋盘上,淡淡道,“没记错的话你今年也十八了。”
段玫望着他,那双妖异的眼眸深不见底,心里直打鼓,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正是。”
苏林玥两手放在膝盖上,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面前的棋盘上,“临都的青年才俊不在少数,可有什么心仪的男子,你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我……”段玫脑海中紧绷的那根琴弦,瞬间“铮”的一声断裂开来。
她在这所别苑住了三年,守着一颗赤忱之心,每日都在期盼着他能来看自己,她以为面前的人对她也是有情的,否则当初为何要救自己,又为何要将她带到这别苑来。
日日等,夜夜盼,要的是他一句告白,她自知自己的身份配不上他,也不敢奢望太多,只求一个名分。
而今日他竟让自己另外嫁他人,是因为从未喜欢过,还是因为主屋睡着的那个人?
心中骤然有万般愤恨和不甘,她都不能表现出来,她甚至连一句说不的权利都没有。
正在这时,主屋伺候的婢子急匆匆走来,行了一礼,“殿下,那位姑娘不知何时发起了高热,肩上的伤口还在渗血。”
苏林玥猛然起身,快步朝主屋走去,一边走一边对那婢子吩咐,“让苏柒去把玉兰接来。”
那婢子应声,屈膝行了一礼转头往反方走去。
“站住。”
还未走几步,婢子便被巧思叫住,“巧思姐姐。”
巧思走上前去,不由分说地一把巴掌甩在婢子脸上,“没看见殿下在和姑娘下棋吗,你来扫什么兴。主屋那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狐狸精有什么资格和我们姑娘争,你莫不是忘了谁才是这里的女主人。”
婢子垂着头,愤恨不已,什么女主人,不过是殿下养在别苑的金丝雀罢了,府里的人尊你敬你,还真给自己脸上贴上金了。
临都谁不知,摄政王风流,身边的姑娘一个接一个,数都数不过来。
而且殿下明显更重视里边那位,尽管被养在这里三年又如何,还不是会被替代掉。
婢子咬着牙关,二话未说。
“巧思,让她走罢,耽误了里边那位姑娘的伤情,你我都担待不起。”段玫走上前来,牵起婢子的手,从头上取下一支珠钗放在她手中,“巧思冲动了些,但没什么坏心眼,这算是我替她给你赔不是了。”
婢子捏着手里的珠钗,屈了屈膝,“奴婢告退。”
巧思愤愤地望着婢子离开的方向,“姑娘怎的把殿下送的钗子给她了。”
段玫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打了她,总归是要给点东西做安抚的,万一她上殿下那里告状怎么办。”
巧思道,“那你也不用将殿下送的珠钗给她呀。”
“巧思,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段玫淡淡道,“她现在奉命伺候里边的那位,这婢子是个聪明的,心里定是打着主意攀附他主。”
巧思点了点头,听得云里雾里,姑娘这样做定有她的打算。
从此处到临都城来去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夜里更深露重,沈寒月的身份也不宜让太多人知道。
玉兰会些药理之道,完全没必要去请郎中,而且还容易被人觉察出异样。
玉兰来的时候,苏林玥已经替沈寒月处理了伤口,换了新的绷带,重新包扎好。
伤口事小,只是这高热迟迟退不下来,人也昏昏沉沉,身上不停地冒冷汗。
“殿下为何不去请盛老先生来。”玉兰收回搭在沈寒月手腕上的手,“姑娘身子骨本就虚弱,加之又受凉,受伤,情绪一激动埋藏在里面的
病症全都爆发出来。用药着实有些棘手。”
“药性重了姑娘的身子承受不住,药性轻了又起不到疗效,在床上病个十天半个月也说不准。”玉兰神情凝重。
“你看着来。”苏林玥负手立在窗前,目光悠远深长,似在思索着什么事。
银月半掩在云层里,月光倾倒在这片土地上,给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盖上一层银纱。
玉兰望着苏林玥的背影若有所思,上回苏柒受罚的原因她也听说了,事后心中愧疚不已,若非她生了不该有的念头,也不会害得苏柒替她受罚。
殿下特意在这位身边安排守卫,足以见得对她的重视,甚至比院子里养着的那个更加在意。
玉兰坐在案桌前,沉思片刻,提笔在纸上写下了药方。她还是选择了保守的法子,顶多就是多花些时日养着罢。
她吹开墨迹,将药方拿在手中又看了一遍,确保没有差错后才交给苏柒。
“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最后这一味药要冷水下锅,时刻盯着,马虎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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