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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贾家如今不比从前宁荣二公尚在时的显赫,可贾元春做为荣国公府的嫡长孙女,出生的日子更好,从小就被养在贾母身边,被全家人寄予厚望。她的人生,称的上一帆风顺。固然知道银钱的好处,但却并未放在心上。
虽说王夫人对自己的女儿很有信心,可谁让元春运气不好,错过了选秀,如今只能通过家族运作,以女官的名义进宫。当然,元春的出身和才貌摆在这,定会出人头地。可当妃嫔和当女官还是有区别的。元春定会受些委屈的。
想到这里,王夫人忍不住想多嘱咐几句。
元春心里虽不以为然,但还是认真听着。
贾母那边,让人将贾宝玉抱下去玩了,见宝贝孙子走后,让伺候的人都退下了,自己一个人歪在炕上,思考着贾家未来的方向。
珠儿科举,元春进宫,贾家本就是武勋之家,林家则是文臣,文武并济,相辅相成。这是去世的国公爷为贾家定下的护身符。
只是敏儿却骤然离世,打乱了国公爷所有的计划。
敏儿没了,林如海还年轻,一旦他再娶,那贾家和林家的关系势必会疏远许多。无论如何,绝对不能坐视这种可能。
故而,玉儿定要接到身边来抚养。宝玉是她最心疼的孙子,两个玉儿年龄相仿,若能亲上加亲,林家就彻底被绑在贾家这条船上了,宝玉有林家这样的岳家扶持,又有能干的兄姐庇护,当个富贵闲人也就罢了。
贾母在心中议定了此事,心中稍安。
第二日,贾母又将贾赦叫到了跟前,如此这般交代了许久,又将自己亲笔缩写的书信一封交给了贾赦。“务必要将此信交到如海手中。”这封信字字泣血,相信如海见了定会触动心肠。
贾赦点头会意。
定好了日子即刻出发。
谁知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计划的挺好,贾赦在通州码头坐船一路南下,直达扬州。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谁也没想到贾赦晕船,刚上船就晕的厉害,第三日就人事不知了。跟着他一起去的人不敢耽搁,只好在附近下了船,请大夫熬药。好容易好了,谁知一上船,又晕。
如此这般折腾了几次,贾赦半条命差点丢了。无论如何不肯再走,写信回京城诉苦。
贾母收到贾赦的信,又从送信的人口中得知贾赦的情况,又气又急,气贾赦不争气,又心焦耽搁的时间,只得吩咐贾琏赶紧南下,让贾赦在原地养好身子再回来。
贾琏只好匆忙上路,好在他比他老子争气,一路倒是还算顺利,等贾琏赶到扬州,总算赶上了贾敏的周年祭。
林如海此时对贾家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可贾琏的到来还是让他感到些许安慰。尤其是贾琏这个人,很会说话,也很会做人。
上来二话不说就是哭,哭得情真意切,连带着林如海都被感染了。
姑侄二人对哭了一场。
或许是一路辛苦,再加上情绪激动,贾琏竟晕了过去。
林如海见状,叹了口气,命人将贾琏抬了下去。
等贾琏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他急忙起身,匆匆洗漱后就去找林如海。
林如海却示意他坐下,“先坐下吃点东西吧,一路辛苦了。”
贾琏却记着临行前贾母的交代,刚想开口解释一二,林如海却摇摇头,再次示意他坐下,“这是姑苏一带有名的吃食,偏清淡,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贾琏见状,只得依言坐下,“多谢姑父,我不挑嘴的。”话虽然这样说,可贾琏夹了一筷子后,眉心微蹙,这也太清淡了吧,一点味道没有。贾家人的口味都偏重,实在吃不惯。可当着林如海的面,贾琏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吃,还要津津有味的吃。
等贾琏食不甘味的用完早饭,林如海带他去了书房。
贾琏知道现在可以说话了,立马解释开了,从门房的失误到贾赦晕船,“姑父,实在是误会,都是门房上的人太过惫懒,老太太已经重重罚了他们,连着二太太也受了牵连。老太太一听说姑妈去了,大病了一场,侄儿出门的时候,老太太还起不来床呢。原先是我们老爷亲自来的,可我们老爷晕船晕的厉害,实在难以成行,二老爷又走不开,这才让侄儿来。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侄儿实在是没脸见姑父了。”
林如海抬手,示意贾琏不必往下说了。
“我都知道了。你一路辛苦了,先好生歇息几日。”
“姑父,侄儿这里还有老太太的亲笔书信一封,您······”贾琏急忙从怀里将贾母的信拿了出来,双手奉上。
林如海接过来一目十行,看完后沉默不语。
贾琏见林如海神色莫明,揣度着开口道,“老太太素日里常说,儿女之中,她最心疼的就是姑妈。偏姑妈就这样去了,老太太如同被摘了心肝一般,一说起姑妈就哭。老太太又想着表妹这样小就没了母亲,建宁侯府虽好,到底不比亲外祖家,故而,老太太想让侄儿接了表妹一起家去,家里人都盼着表妹去呢。”
林如海抬眼看去。
贾琏心中微惊,眼神也有些游移不定。
林如海心中冷笑,“老太太既有此心,不知她老人家打算如何安顿玉儿?玉儿去了,住在何处?”
贾琏语塞了,老太太可没和他说到这些啊!好歹他还算机灵,善于应变,立马说道,“表妹年幼,自然是跟着老太太住。老太太最疼爱孙辈了,家里的几个弟弟妹妹都跟着老太太住着呢,比如大妹妹、二妹妹,还有宝玉,姐妹们一起,也热闹些。”
“宝玉?就是那个衔玉而诞的?”
“是二叔和二婶的嫡幼子,比表妹早出生几个月。因着他出生便有不凡之处,老太太很是疼爱。”贾琏说道。
林如海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贾琏还欲再说,林如海道:“你先好生休息,此事容我再考虑考虑。”
话说到这份上,贾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按捺住性子,耐心等待。
可这一等就是半个月。林如海和贾琏都从姑苏回了扬州。回扬州后,林如海更忙了,贾琏便是有心见上一面也不能。
贾琏等的不耐烦了,林姑父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这一晚,林如海回府,从林福口中得知贾琏这段时间的表现,知道他的耐心即将告罄,微微一笑,抻了他这么久,也差不多了。“明日我休沐,见一见吧!”
一早,贾琏得知林如海今日休沐在家,松了口气,赶紧过去。
“侄儿拜见姑父。”
“坐,喝茶。”林如海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贾琏哪有心思喝茶,这半个月,简直比半辈子都长。他本就是个没耐心的人,心里又存着事,再加上临行前贾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收起那些花花肠子,千万不可误事,故而贾琏也不敢出去玩乐,这半个月,差点没憋死他。
“姑父。”
“喝茶。”林如海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
贾琏见状,只好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味道不错,随后便放在一边。
林如海见状,心中冷笑。这段时间,他虽未见贾琏,却一直命人暗中观察着贾琏,都说管中窥豹,今日也差不多了。从贾琏身上,他看出了贾家的骄奢淫逸、贪图享乐。比如这茶,是素有一两茶叶一两金之称的武夷岩茶,他府上也只有一小罐,还是底下的盐商孝敬的。他珍爱非常,等闲不会拿出来喝。
今日不过是试探罢了。
可这样珍贵的茶,贾琏却是一副寻常的模样。贾琏及大房在贾府地位尴尬,这些事林如海也素有耳闻。可贾琏的生活依旧豪奢至此,由此可知贾家素日里有多骄奢。
“老太太的心,我了解了。逝者已逝,多说无益。”林如海叹了口气说道,“至于老太太要接玉儿去京城,这事不成。一则玉儿年幼,经不起长途跋涉。二则敏儿不在了,我舍不得玉儿。便是我舍得,建宁侯太夫人也舍不得。太夫人对玉儿视若己出,疼爱非常。建宁侯对玉儿也疼爱有加。”
贾琏心中一惊,难不成建宁侯府是打算亲上加亲?那老太太的如意算盘岂不是要落空?老太太虽不明说,但聪明如贾琏,老太太的盘算他还是清楚的,林姑父年近半百,膝下只有一女,即便将来再娶,能不能有其他子嗣也未可知。将来这偌大的林家,都是表妹的。若宝玉娶了表妹,那林家的家业也就是宝玉的。
贾琏心中快速盘算着,看林姑父这意思,应该是铁了心的。他也没这个本事能让林姑父改变主意,不如早点回去。老太太可是答应了,等他回去,就让他和凤儿成亲,也能插手家务。与其在这磋磨时间,不如赶紧回去多搂点好处,这才是正理。
只是老太太那边不好交代啊!
想到这里,贾琏面露为难,“可老太太······”
“老太太那边,我写了封书信,你带回去吧!”林如海从桌子上拿出一封书信,交给贾琏。
贾琏急忙双手接过书信。好了,老太太那总算能交代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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