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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过来跪着。”
临昭六岁了，虽然还是不灵光，但到底没有过去那样傻，一看先生这表情，一听这语气，就知道先生生气了，尽管他并不知道先生为什么生气。
先生最近常常这般，一点小事就要打人，而且打完都不像之前那样哄哄了。
临昭撅着嘴，委屈地走到先生跟前跪下。
“手撑到这里，大腿直起来。”苏恒夜手里拿一柄戒尺，严厉地教小孩摆好受罚的姿势。
跪趴，屁股毫无遮挡，临昭心里害怕，手按在地上，压得生疼，他从没用这个姿势挨过打，感觉比被先生按着或是钻进先生怀里可怕多了。
“先生······”还没打，眼泪已经“啪嗒啪嗒”往下掉了。
“撑好，等会要是乱动就重来。”语气冷硬，没有一点心疼。去岁苏恒夜便说要给临昭立规矩，周翱一直拦着，又磨蹭了这么一年。
小孩不敢乱动，苏恒夜也不叫他动手褪裤，亲自给孩子解了裤带，轻轻一扯，宽松的下裳便一下滑到膝弯处。
临昭感到身后凉飕飕的，恐惧越来越深。从前他是最怕挨打的，现在却觉得他宁可戒尺突然打上来，也好过这样一点一点受煎熬。
双腿不由自主地打颤，眼泪则不停往下砸，苏恒夜见了，只冷冷道：“三十下戒尺，自己报数，错了就重来，听到没有？”
“呜呜呜听到了，先生，昭昭害怕。”这一哭就止不住了，六岁的孩子，此前又是受惯了宠爱的，哪能适应此刻的情景？
“你多大了还昭昭昭昭的？不会好好说话？”
“呜······”临昭一听这个，更伤心了，先生最近都不叫他昭昭了，点心也不能随便吃了，呜呜呜······
“我还没打，你哭什么？！”苏恒夜喝道。
“呜呜呜昭昭害怕呜······”
“说了不要叫昭昭！你聋了？！”
“啊呜——”临昭放声哭起来，虽说先生一直都比较严厉，可很少这样吼他，先生是不是不爱他了？
“现在只打三十下，你再哭就打六十下了。”
六十下，这是什么数字？临昭虽然很想哭，但先生真的太可怕了，生生把他的眼泪给吓停了。
“啪！”格外响亮的一声，戒尺结结实实地落在小屁股上，疼痛猛然炸开。临昭吃不惯痛，立时大喊起来：“呜哇！痛！痛痛！”
苏恒夜见他长这么大还像两三岁幼孩一般说话，着实受不了，喝令道：“闭嘴！以后受罚不许喊疼，不许哭！不然全部重来！”
“呜啊——”临昭哪里受过这样严厉的训斥？又怎么能遵守这样严苛的规定？一时之间也不管什么许不许的，只是哭，金豆豆一颗接一颗往下掉。
“啪！”“还哭？不长耳朵是不是？”
“啊——”临昭又疼又委屈，先生从来没有这么凶过的，为什么突然这样？
戒尺接二连三地落在临昭臀上，尺痕一道道叠着，染着一层层绯红，不过十下左右临昭就维持不住姿势，全然趴在了地上。
“呜呜呜······好痛，昭昭好痛呜呜呜······先生呜啊——”
“起来！趴好！不然就重来！”苏恒夜喝道。可是临昭哪里起得来？加之伤心万分，更没有什么挨罚的意识，只顾蜷在地上哭了。
“啪！”戒尺没有就此放过临昭，反而接连狠狠责在臀上，把两团肉打得凹下又弹起，很快便红肿起来。临昭厉声尖叫，嗓子都哭哑了也没换来先生一点心疼。
最后也不知道打没打完三十，总之先生是走了，戒尺丢在地上。临昭哭得喘不过气，好容易缓了些，抓起那柄戒尺，扔远了。
周翱是一个时辰之后过来的，看见临昭的惨样，忙将孩子抱回房去上药。临昭本来不哭了，可周翱一来，他的眼泪又出来了，哭喊不停：“呜呜呜痛痛，昭昭痛痛，先生好凶，呜呜呜······先生是不是不爱昭昭了？呜哇——”
“不是不是，小公子不许胡说，恒夜先生是最爱小公子的，咱们上了药就不疼了，快别哭了，我们小公子可是男子汉大丈夫，不怕痛痛。”
“先生！昭昭要先生——啊！呜——”
“好好好，咱们上了药就去找恒夜先生，小公子快别哭了，恒夜先生最不喜欢小公子哭了，你再哭恒夜先生就真的不爱你了。”
听了这话的临昭立马不嚎了，只是继续抽噎着，眼泪还在淌。
周翱给临昭上了药，又帮他洗脸洗手，拿了一块糖糕哄他：“好了，现在不哭了，我们去找恒夜先生。”
临昭圆圆的小手拿着糖糕，顶着通红的眼圈和粉嘟嘟的脸颊点点头，乖得不得了。
“恒夜先生。”周翱带着临昭到了院子里头，只见苏恒夜正坐在鱼池边喂鱼，安安静静的，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苏恒夜一抬头，见那小孩正傻乎乎地吃糖糕，仿佛把刚才挨打的事忘了个精光。可是孩子的眼圈分明还红得厉害。
“先生。”临昭与先生对视了一眼，便要走过来。
“不许过来！”
鼻头一酸，眼泪又要掉。周翱忙道：“恒夜先生，小公子还小，您要立规矩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啊，今天我看小公子都快哭断气了。”
苏恒夜轻哼一声：“去年你便是这样说的，去年不急，今年也不急，那什么时候急？！”
周翱不敢答话，却是临昭小声地哭了起来，抽泣着问：“先生是不是不喜欢昭昭了？”
苏恒夜站起来，冷冷道：“我本来就讨厌你。”说罢，不等那两人反应便转了身要走。
“呜啊——”临昭嚎啕大哭，吃了一半的糖糕掉在地上，而他只看见先生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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