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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藤条再抽下来，临昭忍不住挪了一下膝盖，似乎这么一挪，就可以躲过凌厉的藤条似的。
“啪！”依旧咬上臀肉的藤条宣告了他躲这一下的无用。
“啪！”
除了这坚硬的地面，临昭没有任何支撑，为了熬过四十下藤条，他在心里默默数数，四、五、六······每数一下希望就多一点。
“啪！”藤条终于不可避免抽出了鲜红的血珠，临昭原本低着的头猛地往上仰，脸上和发梢的冷汗争先恐后地往下滴，“啪嗒啪嗒”，眼前的地面落满水珠。
十五了，还有二十五下，临昭想，再撑一撑，撑过去就没事了。
“啪！”看着那伤痕累累的屁股，周翱也心疼，但是恒夜先生这样看着，他不能打太轻，只得偷偷地减一两分力。
“啪！”
“呃······”越到后面越难捱，纵然临昭再如何不情愿在先生面前叫嚷，呼痛声仍然不受控制地从齿缝间泄出。
“啪！”藤条上也沾了血，斑斑点点。
二十四，二十五······临昭感觉到视线有些模糊了，可是疼痛还是尖锐地刺激着他，他此刻倒怀念起荆木杖来，他记得，荆木杖打到最后，就没有这么凌厉了，只有麻木。
“啪！”
多少了，临昭记不得了，冷汗滑进眼角，蜇得他难受，浑身上下哪里都难受。
“啪！”
罢了，随它吧，只要熬着，如同他这些年一日一日地在先生身边熬着。
“啪！?······
”啪！“
”恒夜先生，四十下打完了。“
廊檐下，苏恒夜浓密的睫毛扇动着，缓缓道：”扶他回去吧，明日继续。“
迷糊之中，临昭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可是又仿佛听见明日还是如此，他颇有些绝望，难不成他明日就能打赢先生吗？明日继续，大概是继续挨藤条吧。
周翱丢了藤条，扶起临昭：”小公子，我抱你回去？“
临昭嘴唇已然干裂，也没有力气说话，只强撑着点了点头。
臀上破了皮，虽然没有上回挨荆木杖严重，但是乔大夫处理起来也费劲，清洁，上药，很是烦人。
“天天这么打怎么行？”乔大夫叹气，“不过幸亏都没有伤到筋骨，不然小小年纪，真的要打坏了。”
临昭趴着歇了一会，稍微恢复了精神，反倒安慰起乔大夫来：“我没事的，乔大夫，疼一会就好了。”
乔大夫揉揉临昭汗湿的头发，心疼道：“我们公子心性正，将来前途无量啊！”
一个行走江湖的大夫能有什么看人的本事？临昭笑笑，并不说话。
这一日便睡过去了，第二日起来，臀上的伤好了很多，破皮的地方结了小小的痂，红肿也消了不少，临昭勉强能下床走路。
来到院中，临昭一眼就看见了泡着藤条的水桶，他心下一颤，跪下：“给先生请安。”
苏恒夜仍旧是在喂鱼。在临昭的印象中，先生最喜欢干三件事，看书，喂鱼，打人。
“起来吧。”
今日苏恒夜没有着急一下丢了鱼食，反而慢悠悠地一点一点往里撒，欣赏鱼儿抢食。
临昭站着等了好一会儿，秋风一吹，颇有些冷。待得他差点扛不住，苏恒夜总算是动了：“来吧，打赢我。”
临昭深呼吸两回，走到比武的空地上，不等先生准备好，立刻欺身而上，左拳右掌，疯狂地进攻，可是苏恒夜甚至没动手，只是灵巧地躲避，一时之间，临昭竟然占不到好。
临昭一着急，什么招式都忘了，只一个劲地打，仿佛从没学过武功。苏恒夜右脚一跨，脚尖一勾，立刻让下盘不稳的小孩摔倒在地。
“啊！！”受伤的屁股重重砸下，临昭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疼得他直打滚。
“起来。”苏恒夜声音很冷。
临昭什么也听不进去，仍旧在地上挣扎，两腿无意识地踢着。
苏恒夜不扶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站在后头的周翱有些不忍心，提醒道：“恒夜先生，小公子身上还有伤。”
苏恒夜给了他一个白眼，表示自己知道。
周翱没话说了。
等了片刻，临昭仍然没有起来的意思，苏恒夜转身离开，道：“周翱，八十藤条。”
苏恒夜没有留下来盯着，周翱花了好一会儿才把临昭扶起来，看他疼得满脸汗，也不知挨不挨得过八十藤条。
“小公子，你······”
临昭跪在地上，实在没力气解裤子了，他必须得用手撑着，不然跪不住。
周翱告了声“得罪”，便帮他脱下裤子，露出一个仍旧青紫斑驳的屁股。
“小公子，别怕，恒夜先生不在，打几下我就背你回去。”
“不，不必，先生若是知道，肯定又要翻倍，还不如老老实实打。”临昭很了解先生，了解他的狠心和决绝，“你就打吧，反正打死，也不过一了百了。”
周翱欲言又止，他知道许许多多的事情，却一句也不能说。
看着临昭强撑着摆好姿势，周翱松开他，去拿了藤条来：“小公子，你要是受不住了就喊，这里没人的。”
“嗯，你动手吧。”
周翱不敢下重手，三分力落下藤条，连那一声“啪”都轻了不少，但毕竟是打在满是伤痕的臀上，临昭还是疼得眉头皱成一团，双手拼命想抓点什么，可什么也抓不住。
这么打八十下太难熬了，周翱心下暗忖，不如快些打完，疼一疼也就过去了，不必这么慢慢煎熬。于是扬起藤条，“啪啪啪”连续不断地抽了下去。
“啊！！周翱！啊！疼！”太突然了，连续的抽打带来的疼痛是翻倍的，临昭有一个瞬间后脑一空，差点失去知觉。
周翱一口气打了二十来下，稍微一停就听见临昭呜呜的哭声，心疼得不行：“小公子，你再忍忍，我打快些。”
“呜呜呜呜好痛，痛······”
“我知道，小公子，等会就背你回去上药，你再撑一撑。”周翱说罢，再次扬起藤条，疾风骤雨一般落在满布伤痕的小臀上。
这么打了两三次，打到最后临昭眼泪流了满脸，双手根本撑不住，只想死过去。
“小公子，来，上来。”周翱在临昭面前蹲下，让他伏上来，准备背他回去。
临昭艰难地爬上周翱的背，不知怎么的，忽然放声大哭起来，疼痛、委屈、不解、恐惧，在那一瞬间全爆发了。
“小公子，别怕，我这就背你回去了。”
那一日，临昭哭哑了嗓子。
“周翱，明日还是如此吗？如果我打不赢先生，就是一百六十藤条······”到了晚上，临昭依旧趴在床上，哑着嗓子，眼神里没有一点光，“周翱，先生是不是想打死我？”
“不会的，”周翱自然为他着急，“恒夜先生说，只要能打赢他，要不你用点小伎俩？”
如果是在平时，临昭不可能敢往这上头想，可是现在他未必下得了床，正大光明地打，他是无论如何也赢不了的。
临昭放在枕头的手一动，随后往枕头底下摸了摸，碰到一个坚硬的金属物品。
他的匕首一直放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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