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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替身是民间常见的处置外病的手段，说难也不算难，但如果这中间处置不好，不但解决不了问题，甚至还会带来其他不可预测的影响。
在曲老爷子给曲婉秋讲述的行业秘闻中，就曾经有很多是还替身没还好，结果翻车的例子。
其中就有不少是看事儿的师傅本身道行不够，却为了解决事件而强行替缘主还了替身。结果非但没看好，反倒还让缘主被东西缠上了，甩都甩不掉。
要知道，真正的还替身是需要借助缘主本身气息，必然牵动因果的。如果本来不需要还替身的事情，却硬是给还了，那谁知道最后会给缘主召回去什么东西？
这其中的因果，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承担的起的。
在遇到外病邪祟的时候，有些人求医心切，却倒霉地找到了不靠谱的先生大师，最后没看好也就罢了。有的却反而还越看越严重了，很多就是这么回事儿。
所以，看事儿的时候，找一个靠谱的大师真的很重要。那些喜欢打肿脸充胖子，明明没那个真本事却硬往手里揽活儿的，最后没效果还好，若真是起了反效果，缘主哭都没地方哭去。
而曲婉秋定下用还替身的办法的原因，又与所有人都不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她的情况实在太特殊了。
别的出马弟子在正式出马之前，都是先由仙家帮忙打窍。
窜开了眼窍的，就靠仙家打出来的画面，猜测缘主遇到的问题和解决方法。
窜开了耳窍的，就靠仙家在耳边直接说话，从而知晓前因后果和解决方向。
另外还有口窍心窍等，这些窜半窍的沟通方式都有一个共同的缺陷，就是沟通并不顺畅，很多时候都受制于弟子的领悟能力和双方的默契程度。
倒不是就看的不好了，只不过还得分人，而且需要一段时间培养默契才行。默契好的，照样看的厉害。
还有窜全窍的，那就是仙家师父直接上了弟子的身，与缘主交流的并非是弟子本人，而是身后的仙家。
这种的交流效果自然很好，不过对弟子来说却是相当伤身体，而且弟子本人也根本不记得和缘主交流过什么内容。
这样的形式过去比较多，现在也已经不多见了。
总之，出马弟子看的到底好不好，其本身的修行和身后仙家的道行是一方面，双方沟通的好坏则更加重要。
而曲婉秋的情况又与所有出马弟子都不同。
她甚至没有经历过仙家打窍的阶段，而是在被时空碎片砸了那么一下之后，直接把全身窍穴全都砸开了。
与仙家们的沟通简直犹如与亲人话家常一般随意，还能在睡梦中接受教导，在短时间内就掌握大量术法窍门，这是其他出马弟子求都求不来的惊人天赋。
再加上灵魂曾经被拉进时空裂缝中，并在仙家的指点下吸收了时空碎片。导致哪怕她自己没有意识到，也被动的提升了资质悟性，拥有了掌控时空之力的能力。
虽然现在还因为身体原因而无法显露出来，但随着功德的积累和不断苦修，早晚能掌握这一股力量，发展必然不可限量。
所以在这么多因素的影响下，曲婉秋才能刚刚入行就能力非凡，可以毫无负担地帮人还替身，不用担心修为尚浅而耽误事儿。换成是其他人，是决计做不到的。
曲婉秋知道自己现在还不是那水鬼的对手，才用了这么干法子，想用替身将六儿的人魂换过来。只是没想到那水鬼居然还有一个成了气候的老槐树作为帮手，这就让原本的难度瞬间加大。
在弄清楚现在的情况之后，曲婉秋难得慎重了起来，没有立刻对冯四姑三人有所表示，而是先问身后的仙家们。
“情况有些不妙啊，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有帮手，那我之前的计划就不够周全了。”她看向曲老爷子，“爷爷，您前些天教我的还替身的办法，应该也只够骗过去水鬼的。现在再加上那槐树精，恐怕会被看破。”
试想一下，他们本来是要用做成纸扎人模样的六儿去替换真正的六儿，这样就能趁着水鬼不注意，将人带回来了。
现在旁边又多一个看热闹的，他们这边刚把人换出来，那边槐树精发现端倪，再把人重新抓回去了。一来一回不就是白忙活？
反倒还会让那水鬼提高警惕，下次再用替身骗它就不好使了。
曲老爷子倒是没跟着一起着急，反而先是伸手捋了捋山羊胡，赞许地点点头。
“不错，小秋，你进步很大。不但能快速用对解决法门，还能分析敌我实力，找到漏洞。我果然没看错，你天生就是应该吃这一碗饭的。”
曲婉秋这几天已经被师父们夸了不下一百遍了，一开始还会激动的脸蛋儿通红，这会儿早就被夸夸习惯了，直接无视。
“好啦爷爷，我知道我的天资卓绝，您还是帮我想想，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吧。”
看得出来，曲老爷子生前几十年的经验，绝对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可他这会儿就是不肯直接说，而是试图引导曲婉秋。
“小秋，你要知道，狮子搏兔也需要全力以赴。一个正规的出马弟子在给人办事儿的时候，就应该动用你所拥有的全部力量，才不负缘主对你的信任。你再想想，你的力量难道就只有这两天修炼得来的那一点儿功力吗？”
曲婉秋眨眨眼，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爷爷的魂体虚影，又回头看了看墙上贴着的大红堂单，突然露出一抹轻松的笑意。
对哦，昨天才听常师父说，有活儿的时候要记得拉他们出来干活儿，不然整天挂墙上都要发霉了。今天这不就是一次机会么？
心里有了底气，曲婉秋瞬间心中大定，再面对冯四姑一家时已经完全不带慌的了。
她让冯四姑和李大有在堂前亲手折了元宝纸钱，又约好了夜里再开始做法，让李大有去通知扎纸师傅，等天黑后再把纸扎人送过来。
李大有闻言有些着急，却又不敢催促，只是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之前不是说今天中午阳气最旺，刚好克那水鬼吗？怎么就要往后拖了呢？”
曲婉秋怜悯地看了他一眼。
“原本是可以早些的，可因为你的疏忽，六儿被你本家侄子和他带过来的大狗给吓到了啊。这孩子本就丢了一魂，现在经这么一折腾，剩下的神魂也跟着不稳。这种时候强行操作，你是想害死这孩子？”
李大有吓得连忙后退一步，连连摆手道：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什么，对不起大师，我不应该因为着急就胡乱质疑您的。”
他小心地看了曲婉秋一眼，见曲婉秋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莽撞而生气，这才弓着腰赔笑道：
“是我的错，不该不仔细六儿的安全，害得您临时调整时间。您受累了，我们这会全听您的安排，六儿这次就全仰仗您了。这孩子是我们家的命根子，若不是遇到您，这辈子就毁了。那我们家可就真的完了。”
说着，他似也心有触动，眼圈儿跟着红了，真情实意地说道：
“曲大师，只要能把六儿治好，我李大有今后就任您差遣，您有事儿就吩咐一声，我但凡犹豫一声，让全村人戳我脊梁骨。”
曲婉秋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么感激的态度对待，错愕的同时也颇觉欣慰。
她很喜欢这种做了好事后，被当事人感激的感觉。这让她觉得，自己大张旗鼓地搞封建迷信，终究还是有意义的。
消灾解难，果然不只是说说而已啊。对于那些遭遇灾祸的苦命人来说，自己的出现，何尝不是给困苦的他们带来重生的希望呢？
当然，事后的功德也是很重要的。曲婉秋可是还指着看事儿赚来的功德续命呢。
至于封建迷信什么的，那都只是手段啦，只是手段。
这些天她的亲身遭遇已经证明了，玄学并不是不存在，只不过现在的科学还没发展到能解析玄学的深度而已。
她可是很相信科学的。一直都是。
仙家师父们可以作证！
虽然临时改了时间，但曲婉秋其实也看得出来，冯四姑夫妻两个对六儿被吓到这件事很担心。
刚好曲婉秋也不可能就这么放着不管，于是她在两夫妻不解的注视下，亲自走到供奉堂单的桌案前，从装着贡品的果盘里，挑了一个最大最红的苹果出来，递到六儿面前。
“好孩子，把这个供果吃了吧。”
六儿虽然痴傻，但生活自理却没问题，到了饭点儿了也知道吃东西。
现在一个香甜的苹果放在眼前，他很自然地拿过来就开始啃，那猴急的动作可一点儿都看不出之前傻呆呆的样子。
曲婉秋笑着摸了摸六儿的小脑袋，对两夫妻解释道：
“我这里的供果是沾染过仙家灵气的，自然能帮助人安神祛病，提升灵性。放心，吃了这苹果，再在我家睡上一觉，等到了晚上，六儿被惊吓的神魂就会恢复了。”
夫妻两个自然是听得连连感谢。
之后就是干耗着时间，外头跟着过来看热闹的村民见没什么看头，也就各回各家了。大家手里又不是没有农活儿，想看热闹以后多得是机会。
冯四姑不好意思一直占着堂屋的位置，跟曲婉秋说了一声，就照顾着小儿子去西屋睡下了。
李大有按照曲婉秋的吩咐，去和扎纸师傅重新约了时间。
不过让曲婉秋意外的是，李大有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才出去一小会儿就回来了，连喝杯水的功夫都没用上。
难道那纸扎铺子离的很近？奇怪了，也没听说这附近开过这样的店铺啊？
曲婉秋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到了晚上约定的时间，那位神秘的扎纸师父就亲自带着做好的纸扎人登门了。
“齐渊？居然是你？原来你就是那个附近的扎纸师傅啊。你还学了这个！”
曲婉秋惊奇地看着齐渊带过来的纸扎人。真人一般大小，画着与六儿一样的穿着，长相更是做的惟妙惟肖，若不仔细看，简直就是六儿的翻版一般。
更难得的是，齐渊扎的纸扎人似乎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神韵，让人只是看一眼就会觉得，这哪里是什么相貌相同的纸扎人，这分明就是六儿本人。
就连见多了纸扎手艺的曲老爷子，这时候也忍不住出声赞叹：
“好手艺！老头子我在这个圈子里干了几十年，还从来没见过扎的这么好的。这个小伙子，很有些本事啊。”
齐渊对曲老爷子的赞叹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他一个普通人甚至无法察觉到曲老爷子的存在。
他只是听到了曲婉秋一开始的夸奖，于是微微低了下头，俊朗的脸上露出一个微微有些窘迫的浅笑。
“没什么，晚秋姐，只要你用得上就好。”
“当然用得上，太有用了。你的纸扎人做的越好，我这边就会越顺利。齐渊，我只知道你学习的本事是一等一的，没想到连做纸扎活儿都这么厉害。”
曲婉秋上前仔细查看，欣喜之情全都写在脸上。
纸扎人的眼睛是不能随便画上去的，所以现在这会儿还只有眼白，显得有些诡异。除此之外，真的连皮肤都带着仿佛活人的细腻和生机。
曲婉秋此前从未见过这类物件儿，忍不住伸出手，想去试试触感是不是也和活人差不多。然而当手指触碰到纸扎人之后，却脸色微变，心中也涌上一丝怪异的感觉。
是她以前没接触过这个行当，所以少见多怪了吗？这纸扎人，应该就是一个普通人做出来的普通物件儿，没错吧？
怎么刚才那一瞬间的接触，让她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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