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夏窗沿,日光斜照,竹影微晃。
叶芷筠正为闻霆不肯和离一事,郁郁寡欢,愁思百结。
“中了,中了!”
突然,轻鸢激动的喊声从窗外传来。
叶芷筠惑然皱眉,不解追问她:“什么中了?”
轻鸢气喘吁吁,高兴地攥紧她的手:“姑娘,洛姑娘是状元郎啊!”
“啊?什么?铃心,铃心竟然真的……”
她满心惊喜,差点语无伦次,眼眶顿时就湿了。
轻鸢再次笃定地对她说道:“是真的,现在满城都万人空巷了!全都去看那清逸俊雅的状元郎打马游街了!”
“哈。”
叶芷筠欣慰莞尔,又拾起香粉胭脂,手忙脚乱地梳妆。
“那,那我们也快收拾收拾,去看铃心登科及第的风采。”
“嗯。”
轻鸢知晓她现在的心情,怕是比谈了一笔价值千万的生意还要高兴。
手上的动作迅速又灵巧,几下便将珠花璎珞佩戴整洁,又取来帷帽,为她遮挡面容。
“姑娘,知你心急,但贸然出府,还是小心为上啊。”
叶芷筠感动接过,笑道:“嗯,我这乐得找不得天南地北了,还是你心细。”
……
长安街上,张灯结彩,人山人海,气势恢宏。
整条街旗鼓开路,喜炮震天,响彻云霄。
红毯尽头,唯见那金鞍黑马之上,神采奕奕的状元郎,头戴金花乌纱帽,腰佩白云彩穗剑,一身红袍耀眼,气质殊胜。
她手捧天子钦点的圣诏,昂首挺胸,目光含情,御赐游街,凤眸波光流转,遍洒迷人的魅力。
引得一干少女怀春,绢飞心乱,前呼后拥,在阁楼上纷纷掷花投思。
“状元郎,状元郎……”
呼声一阵高过一阵,甚至有人直接口出浪语。
“状元郎好俊啊!奴家要嫁给你!”
“状元郎,妾身心悦你,看看妾身呐!”
纵是勾栏女子,也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留她一眼回眸。
良家妇女,看着她那面如冠玉的清隽面容,更忍不住频频顾盼,小声低语。
“这个状元郎年轻有为,彬彬有礼,真是勾人心魂啊。”
“比探花郎还好看!要是我没嫁人,一定要选他当我的夫婿!”
洛铃心听着四周的大放厥辞,薄薄的脸皮微微泛红,拱手礼谢。
尔后她看向蓝天骄阳,心中念着。
师父,你看到了吗?
徒儿成功了。
徒儿用一介寒微险胜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世家权贵!
她微微展露笑靥,当即震得身旁少女晕倒路旁,失魂落魄地怅惘。
反观身后的探花郎冯匡酉,却是一片冷清。
若无洛铃心,今日的风光该是他遍赏殆尽,然而只要凤凰临世,旁的杂鸟,哪有出头之机。
他因此记恨,闷闷不乐。
*
永和医馆外,今日萧瑟不少。
段越手持折扇,信步而来,略感诧异。
“欸,楚兄,你的生意今日怎么这么秋啊?”
他上前打趣。
楚寻鹤抓药的手一顿,浅浅转身道:“开医馆的,生意秋才是好事。说明无人生病,我也乐得清闲。”
“哈……”
段越以扇掩笑,又道,“欸,你怎么把面罩摘了?从前不一直戴着吗?”
“嗯,咳,麻子好了,就可以见光了。”
楚寻鹤支支吾吾道。
段越瞅他心思不宁,怪道:“嗯?这恢复容貌不是好事吗?楚神医因何而郁闷啊?”
楚寻鹤叹道:“从前医馆开张,便是人满为患……”
“嗯,那是楚神医你医术高明,百姓信任嘛。”
段越赞美道。
“但是,如今更多了。并且来的人多是妙龄少女,得的都是同一种病,名为……相思病!”
楚寻鹤扶额倾诉道。
段越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的话意,不由放声大笑:“哈哈哈……你的意思是说每天都有漂亮姑娘来找你犯花痴,还问你能不能医治,调戏你是吧?”
“哎……段兄别取笑我了。”
楚寻鹤搁下小秤,无奈地望着他。
“噗……楚神医啊,日后开药还是戴上你那黑面罩吧,真把人家闺女迷昏了,怕是要找你算账呢。”
段越打趣说。
楚寻鹤皱眉道:“那倒不至于,今日就比较清静。”
“对了,你这次微服下扬州,可有收获?”
闻言,段越脸色一僵,垂眸失落。
“哎别说了,本是乘兴而往,最后还是扫兴而归。”
“怎么了?你不是说偶遇了当初帮你的那位调香姑娘吗?”
好友关心道。
段越叹道:“哎,楚兄,你说我是不是也得了相思病啊?”
“……”
楚寻鹤以为他还在调侃自己,就像那些女子一样欺负他笨嘴拙舌,气得给了他一个白眼。
“哼。”
段越见他恼了,也没在意,自顾自道:“话说你这儿有没有什么药的效果堪比忘情水啊?”
“要是有,我定然要先饮一大碗。”
楚寻鹤脱口而出,心中惦念着闻盈汐的一颦一笑,放不下愁思。
“什么意思?楚兄,难道你也……”
段越惊呼,欲言又止。
“咳。”
楚神医轻咳一声,掩饰道:“自然是要把你忘掉,免得次次都拿你的儿女情长来烦我。”
“哼,真不仗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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