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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今日阴云，隆冬已至，虽然快到午时，这温度却依旧没能起来。
宋然穿着雪白大袄，同相灵站在陈宅旁的一条逼仄小巷中。
世子府内的侍从守了几日，除了一些丫鬟婆子的日常采购，还有主人家驾车出门外，没有什么其他的异常。
宋然在府里等着也是心急，便想着出来碰碰运气，或是能在陈宅这儿有什么发现也是好的。
一辆华贵车架从远处驶来，从里下来一位着暗红锦衣的中年男子，在此处蹲守几日的侍从赶紧道：“这是陈家宅子的马车，那人便是陈家主事之人。”
他们几人站在宅子旁边的小道之中，至到那人走进宅子，马车也被牵走后，宋然等人才从里出了来。
宋然蹙着眉，想着刚刚那辆马车车架，一时觉得有些熟悉，但半天都未想出究竟是哪里看着眼熟。
至到第二日坐在沈府车架之上时，她都还在想着这件事。
相灵见她这般模样，以为她在忧心贺庭萧之事，说道：“主子不必忧心，长公主不会坐视不管的。”
“主子今日回府，说不定就能见到殿下了。”
宋然回过神来，缓缓点了点头。
按理来说沈府并不远，可这路程却走了许久。
车夫这才道是沈家在近郊的一处宅子。
约莫行了近一个时辰，车架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宋然撩开车架上的帘子，看着沈府大门，一时只觉气势恢宏，石头砌成的围墙几乎看不到尽头，说这是皇帝郊外行宫，宋然都不会觉得奇怪。
府邸之壮观，虽是修建在近郊之处，但其规模丝毫不输绘王府邸，甚至门前两座石狮还要更威猛些。
府前人来人往，大家也都言笑晏晏，倒是令宋然有些沉郁的心情稍微好上了一些。
“姑娘好啊。”一身着雪白狐袄的贵气夫人带着笑意朝宋然打着招呼，语态亲昵神色热情，继续道：“此前在王府，贺殿下一直在姑娘左右，都未来得及同姑娘说上几句话呢。”
见宋然有些疑惑，她身旁的侍女赶紧介绍道：“我家夫人是李御使的正妻。”
“见过李夫人，小女子名叫宋然，是贺大人手下的司吏。”
“司吏？”李夫人面露惊讶，更是上下打量着她，但她很快又恢复了热情神色，道：“这年头竟能见到女官，真是令人意外。我还以为...不过世子殿下总是与众不同，他或是自有考量罢。”
“咱们先进去罢，也别让主人家久等。”说罢，她亲昵地拉着宋然的手朝沈府内走去。
就算现在只是司吏，可世子殿下的眼神骗不了她这种久经红尘的妇人，不久的将来，这姑娘或可是绝大数人仰望的存在。
进了府内，又跟着仆从走了一刻有余，这才看到设宴之地。
沈聪蓝正在府里迎着客，清秀俊颜上挂着笑意。
看到宋然，赶紧激动地上前迎接，还拉着她朝众人介绍道她的身份。
宋然也挂着标准的笑容，一一拜见过众人。
沈聪蓝引着宋然入席，两人相邻而坐，不少人目光都朝这边注视着，宋然虽有些觉得不妥，但也未表现出来。
宋然张望了一圈，问道：“怎未见叶郡主？”
沈聪蓝一顿，对着宋然道：“她今日约莫不会来了，刚才侍从才过来传报，说她也被留在宫中，陪伴南国来的客人。”
宋然刚想开口，就听沈聪蓝继续道：“与贺世子一道，可能近日都会在宫里罢。”
宋然心里升起一丝异样。
“其实也不瞒你说，皇后娘娘对于叶郡主的婚事一直很是在意，也一直想撮合两人，可惜…如此以来皇后娘娘的面子有损，世子殿下的日子恐怕没有想的那么好过。”
宋然心里一惊，难道说此次贺庭萧进宫这般久，有一部分原因是出在自己身上…
沈聪蓝拿起她桌上的酒壶替她斟酒，宴会开席，歌姬舞女们也上台向众人演绎着精湛绝伦的节目。
众人都你来我往，谈笑风生，唯宋然心中愈发地不是滋味。
沈聪蓝举着酒杯，?感谢众人的到来，还说收集到的宝贝，将会在晚些时候为大家展示。
说罢，他举杯邀众人共饮。
沈聪蓝弯起眉眼，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看着宋然，后者也举杯，与众人一道，喝了这酒水。
宋然也不知是否因为贺庭箫的原因，沈聪蓝对她极为关注，她在沈府里做客，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勉强。
宋然身旁也围着两个侍女，为她添酒加菜，她看着她们的双手有些出神。
近日因断手案，她几乎有些过于的关注女子双手，现在也不例外，只觉得这些侍女双手柔软，骨节修长，皮肤白皙，但仍有美中不足之处，或满足不了凶手的标准。
宋然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又想着贺庭萧与叶郡主两人之事，一时心中生起一丝说不清的滋味，她端着酒杯，又饮了一口。
不少宾客过来敬酒，沈聪蓝贴心的为她一一挡回，因而被灌了不少。
宋然总是觉得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相灵又在宾客侍女处，宴会场上觥筹交错，但她越发有些坐不住，起身准备去外面走走。
沈聪蓝满脸红晕，一身酒气，他拦住宋然，对她道：“宋姑娘，关于贺世子的那个秘密，你一定有兴趣。”
“一个能让他舍弃姑娘你的秘密。”他笑容带着难掩的深意，宋然脑中有无数猜测，可一时之间却都不成型。
沈聪蓝起身前用桌上酒壶替宋然将酒杯倒满，接着举杯，向着众人道：“时辰已至，来人，将宝贝拿出来。”
说罢，一口饮尽杯中酒水。
众人皆举杯共饮，他侧目看向宋然，后者神色平淡，也将杯中之酒喝了下去。
一件五彩斑斓的琉璃瓶，被仆从们小心翼翼地摆放在台上高桌之上。
灯光之下，更是璀璨多彩，众人一时都被迷花了眼，纷纷上前打量。
沈聪蓝却并不在意那件宝物，只是对着宋然道：“宋姑娘，可想去看看世子的那个秘密？”
宋然看着他，眸色带着些质疑：“你又如何知晓他的秘密？”
“哈哈哈，姑娘莫不是以为贺庭萧一直这般厉害吧。”他笑弯了眉眼，对着她继续道：“三年前他为此事可是疯魔了好一阵，这事儿只要有心去查，就瞒不住。”
宋然眉头一蹙，三年前...
三年前有太多迷雾未曾解开，宋然看着眼前之人朝前走去的背影，咬了咬牙，还是跟在了他的身后。
这府邸内部极大，但除了设宴之处仆从丫鬟环伺，其他地方几乎没有什么人了。
宋然跟在他的身后，默默记住每一次走向岔路的标记，至到两人走到一间屋子门口，他才再次出声道：“请。”
宋然没有再向前行进，而是直接道：“此间已经没有人了，沈大人有什么话便直说罢。”
沈聪蓝充斥着醉意的眸色，此刻直直看着宋然，对着她道：“他许了你什么好处？本官亦能满足你。”
“我从未见过这般好看...”
宋然蹙着眉头，冷冷道：“大人过誉了，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那恕下官不奉陪。”
宋然是以官职的态度称呼的，已经表现出极为疏离的态度。
“家财万贯，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甚至若你想在官场上平步青云，我亦能助你。”
“现在朝堂内外，谁不知皇后权威，他不过是长公主的孩子，而我...才是国都最炙手可热之人。”
他声音中充满了自负，不由分说朝宋然靠近，后者冷了脸色，转身朝来时之路而去。
可刚走了两步，宋然只觉身体一瞬没了力气，眼前一黑，几乎软到在地。
沈聪蓝扶着她，一双眸子里透着惋惜的神情。
宋然最后听到的是。
“这手，真乃极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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