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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对俄罗斯人还是没有深刻理解,对于我这种老俄罗斯来说,更是如此。我曾经认为我是精通了伏特加,更加精通了这些老毛子的人情世故,不过这些年来,我越来越看不懂现在的毛子心思啦。
我记得许多年以前,我和一起做生意的一位老哥,也是俄罗斯赤塔人。非常地实在,我在赤塔的时候没少得到他的照顾。那年,我核计咱们来而不往非礼也,我特意将毛兄领到了满洲里,吃喝玩乐招待了几个晚上。我心里有点自私了,那些年不就是为了点狗屁钱嘛。可是人家毛兄没这么想,只是单纯地认为我是朋友够意思,将赤塔整个大市场的轻工业产品的批发特许权,全部都给了我。一想到这里,我就真的有点悍然了。那时候的我心胸是那么的狭隘,无论做什么都是往做生意这个方向上想。像我这种生意人,本来是走不长的,幸而我得到了三姥爷的真传。他在我最迷茫的时候,不断修正我的前进方向,帮我保驾护航,才让我或多或少地懂得了做生意,就是在做人。
在这一点上,俄罗斯的毛兄给我上了一课。时至今日,我还依然怀念那些在俄罗斯的日子,连同我们一起玩耍的小毛妹,都成了我难以磨灭的印记,伴随着我曾经吆五喝六的日子。
我承认那些年我什么都不懂,甚至连个像样的流氓我都有察觉,顶多算得上一个地痞。有时候,我会拿自己和温州庄做一个对比,温州庄是在远东火车道上混的贼。可是,他至少是个侠盗,三姥爷这么说。温州庄从来没有偷当地的老百姓,尤其是看到上了年纪的穷得屁眼子搭墙头,他还要搭上个三头二百。我却老少通吃,那些年,我干尽了坏事。三姥爷曾经说过我是不可救药,我认为拳头可以解决一切的纷争,甚至我将祖传的九节钢鞭的鞭法,都能卖上个高价钱。三姥爷说我是个败家子,我为我曾经犯下的错误去赎罪。
我认为自己是无可救药了,曾经的哥们义气是我的行动准则,我还成天浪迹在各种酒局。沈阳的各个大街小巷,留下了我和兄弟们一起喝酒、烤串的日日夜夜。那些年,我觉得我是世界的老大,成天梦想着成为三姥爷一样的铁西老大。当我和三姥爷一样面临着下岗大潮,和成千上万的失业大军,一起涌向街头巷尾看店、看场子、修车、理发,挣钱养家糊口的时候,我才知道生活是如此的艰辛和苦难。
当我们面对着幸福生活的时候,可能很多的时候从来没有想到过,那些心酸的日子。人们也只会羡慕花朵绽放的那一刻,从来不会去想,为了这个绽放的瞬间,我们曾经付出多少的苦难。那就是我的整个青春,无法逃避,也无法回头。像一趟奔驰在大兴安岭林区铁路上的火车,呜呜地冒着蒸汽,义无反顾地驶向那茫茫的密林深处,不知回头。
不知从什么时候,我想开了天眼,懂得了所谓的人情世故,懂得了世态炎凉,更确切地说,懂得了做人做事。可在我的内心深处,却缺乏了当初的那份纯真和梦想,让人和人之间,等价交换的不是友情,却是冷冰冰的钞票。
这就是成熟的终极意义吧。我对谢尔盖也是这么想的,我看穿了一切的预知,仿佛他们都是我以前的影子,又好像是那些我经历的电影的加演。我对谢尔盖的人情世故肯定是有我自己的看法,当年在吉林磐石的那种兄弟加战友,血浓于水的感情不一样了。谢尔盖成为了伊尔库茨克真正的王,他可能忘记了曾经在草原上一起驰骋的狼,而我就是那群野狼的狼王。
我的兄弟们都等着我给他们去逮肉吃,他们不能没有肉,那样他们就会变得比野兽还更加野兽。这一点上,谢尔盖肯定没有想法,他也不知道,他只是荒原上的狗熊,而我们是野狼。
我又一次踏上了伊尔库茨克远山的路,随行的还是三瘸子、温州庄还有五哥、黄毛,他们就是和我一起混吃混喝的野狼,他们不能没有我,我也不能没有他们。我不为了能多挣多少钱,我是为了能够养活这些人。
回去的路上比以往更加轻松,甚至三瘸子说,拿把猎枪,我去打个袍子,带到伊尔库茨克。我对这种提法有点鄙视,就知道成天打打杀杀,就不能干点有意义的活计来吗?这些一起战斗的兄弟,跟我一起冲锋陷阵,从来都没有个半点的犹豫,尤其是在强敌面前,甚至在光头党的威逼利诱下,都没有半点的迷茫。所以,我想起那么一句话,一起上过山,一起下过乡,一起扛过枪,一起干什么。说是鄙视,我自己又何尝不是那种人呢?
谢尔盖和我有个约定,如果坐上头把金交椅,第一个要感谢地就是我这个外国团队。其实不是感谢我这个外国团队,所有的谢意我都会转成美金,替他
提前保管好。当然,他也有他的秘密账户,那些莫斯科的大佬同样也需要政治现金。我从来不会过问他的事情,我整我的,他整他的。他一定是大头,这是从安德烈大叔那边留下来规矩,或者说,也是三姥爷当年定下的规矩,让我们这些晚辈们遵守。
我们的猛禽越野车开起来非常地欢实儿,我甚至都不知道车又经过了改装,外面覆盖了厚厚的钢板,就是为了能够抵御住流弹,这边可不太平。车辆正开着,忽然前面被一棵横着的冷杉树给挡住了去路,我心想不好,这肯定是又遇到了村霸,拦路要钱。
我们谁也没有下车,在车斗里静静地等待即将出现的草寇。
我已经知道了绑程浩的那伙流氓地痞们,已经被收到拘留所,在亮着大灯泡子的某天深夜,他们也交代了后面的老板就是三井那个日本人,和我预料的完全一样。我也早就预料到了,这货日本人专门挑软柿子捏。我心里也暗暗地庆幸,当年在贝加尔湖上,谢尔盖找人轻而易举地解决了,那帮暗地里使坏的小日本子。大明子没有遇到这些小日本子,要是被他遇到了,我相信他也不见得能比谢尔盖对付日本子好哪里去,大明子这些年虽然干厨师,老本行一直都没有忘。就像收拾猪头绊子一样,他收拾这帮手下更有一套。
等了半天不见有人过来要价码,三瘸子急了,我们是不是多虑了?他一下子蹦到车下,凭他一身腱子肉,他自己就把冷杉树给挪到了一旁。肯定应该有人在附近啊,要不没有这个必要,费了这么半天的劲。我估摸着,这棵树就是个试金石。正想着,电话响了,是谢尔盖。
我招呼三瘸子赶紧上车,尽快离开这块是非之地,赶紧赶路,马上就要快到伊尔库茨克。电话那头谢尔盖让我们在他安排的宾馆休息,吃喝全包,因为他还有几个更重要的会晤,也不避讳我们,竟然是议长他们那伙人的买卖。这就是谢尔盖的高明之处,既打掉了那帮人嚣张的气焰,又给了这伙人甜枣吃,买卖和谁都是一样地做。
黄毛说,这些劫道的,竟然没有文化,没有大脑,横着树定个屁用。我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忽然,车子一抖,前面轮胎爆了,这下子坏了,汽车总不能拖着受伤了的轮胎上路吧。黄毛下去一看,扎的是那种无论翻到哪一面,都是立刺。正在瞅着的瞬间,一根木头棍子扎了过来,黄毛慌忙爬到了车厢里。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在这个穷乡僻壤,遇到了劫道的。是不是老毛子,对方一直都没有现身。三瘸子早已经拿好了猎枪,就等着这伙人出现。我想,我们躲藏了这么多天,该不会在这个阴沟里翻船吧。不远处真的出现了一辆丰田越野车,车窗户外面有人伸出了端着枪的手。我仔细一看,吓了我一跳,这不真是小三井吗,他正带着一伙阿塞拜疆人,端着武器直奔我们而来。
那帮阿塞拜疆人,我一看就看出来,他们有个特点,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在头上系个红围巾。这条红围巾,我再熟悉不过了,在赤塔没少挨他们欺负了。这个三井还真是个噩梦,不过要不是刚刚知道大连的消息,我还真是低估了这货小日本子。
三井的车很快地开到了我们的猛禽面前,他在车里不怀好意地怪笑着。我不知道当年他是怎么逃出来,我真想一枪解决他的狗命。真无奈,我们的人口太少了,他们来了这么一大批人,眼看着我们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只有束手就擒的样。我说,拼了也不和这帮狗日的讲和,听我吩咐,我们把压箱底的弯刀都拿出来,谁死谁活和他们拼上一场。吉人自有天相,我早就算过了,这就是那场劫数。
那辆丰田车在田间地头,也是跑的飞快,一眨眼的时间光景,就到了跟前。我们除了那副用来打野兽的洋炮以外,没有什么像样的火器,光是拼这个,我们都在了劣势。我说,下车,往森林里跑。三瘸子说,我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