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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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拉斐尔出发赶去协助暗杀小队之前，乔鲁诺曾经对他提过，在这个时代需要他额外注意的敌人。

而这位“风信子”，就是其中之一。

“嗯，所以他有什么特殊之处？”

乔鲁诺总是写着一切尽在掌握的脸上，浮现出了少见的疲惫，“你见到他的时候……就会明白了。”

他说得确实没错，这位敌人他确实应该注意，也确实……该由他来解决。

“boss！”

里苏特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敌人，心里一沉，但他最后只是沉声道：“请放心，这里就交给我们吧。”

不等拉斐尔回话，风信子已是不管不顾地持剑冲了上来，逼得拉斐尔用两只手握住剑柄横在身前格挡。仅从外观上来看，两把剑的材质是完全一致的，但与拉斐尔形为西洋剑的那一把不同，风信子手中的剑朴素到了极点，比起剑，倒更像是一块单纯的铁片。

抛去了一切外形的，纯粹至极的剑，其锋利也是超乎想象的。

果然，眼中除了目标什么也看不到吗？拉斐尔莫名有些想笑，而他也确实笑了出来。

在这样的距离下，他更加确信，风信子的剑与他同源，甚至……比他要更加强。

拉斐尔匆忙给了里苏特一个安抚的眼神，便用巧劲挥开风信子，闪身向远处奔去。在他的引导下，风信子逐渐远离了正面战场，来到了类似于后花园的地方。

他对此并没有察觉，也或许，就算有所察觉，他也不会在意。

两把世间最锋利之剑重重地碰撞在一起，在剧烈的撞击声中，火星迸裂四溅，随后是一声极其细微的咔嚓声。

首先收剑后退的是风信子，拉斐尔奇异地意识到了他这么做的原因——不是退缩，而是要重新评估对手的实力，进一步决定随后的战斗方式。

“……无论是剑技还是力量，确实都是你更胜一筹。”

拉斐尔垂目看向自己的替身，洁白无瑕的剑身上自诞生起第一次出现了碍眼的裂口，而他的左肩也同步裂开了一道伤口。或许是某种奇妙的联系，他今天穿着的是件与风信子完全相反的纯黑衬衫，而他肩头从中涌出的鲜血只是将衣服润得色泽更加暗沉。

“不过，你知道人与工具有什么区别吗？”

拉斐尔笑着用食指点了点额头，眼神亮得惊人，“工具再怎么厉害，也只能发挥自身的能力。而人，则能够借助其他的东西，发挥他们的能力达成自己的目标。”

当然……说这句话的人原话其实是更加过分的“利用”而非借助，并且，因为他说话的场合很有问题，被实实在在地殴打了一通。

风信子疑惑地抬起头，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要突然说出这种话。随着他这个动，他脸上那银线勾勒的面具整整齐齐地碎裂两半，坠落在地。面具落地后，他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茫然地摸了摸本该挂着面具的位置。

在他对立面的拉斐尔将他的一切都落入眼中，不知不觉惯于翘着的嘴角也垂了下去。

风信子的脸……与他有七八分相似，那几分不同之处，只在于风信子的轮廓要更成熟一些，同时其发丝也是没有一点杂色的纯白。

纯白的风信子踩在草丛上，他挺拔的身形被笼罩在月光下，闪烁着莹莹微光；而纯黑的拉斐尔半跪在大理石雕像的阴影中，他背后怀抱婴儿的女神雕像神情悲悯，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若说是先前只是猜测，现在，拉斐尔已经可以肯定地说，他与风信子，有着一样的灵魂。

他们的本质相同，以同样的方式降临于世，仅仅是为承载体的□□有着细微的不同。可风信子……或许，他既没有遇到给了他最初认知的xanxus，也没有遇到将他为人来看待的波鲁那雷夫和中原中也，他只是一直都为武器游荡于世，直到白兰将这件无主的武器带走。

白兰将他带到这个世界，是如何做到的？他又会对风信子原本所在的世界会有怎样的影响？关于这一点，拉斐尔缺乏情报无从得知，但白兰让风信子前来，绝对不是让他来解决个对手那么简单。

正如他所想，白兰只是在好奇一个问题——现在活着的这个拉斐尔，究竟是连他也救不回来的那个呢，还是十年前的呢？

若是前者，有着同样灵魂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风信子会受到排斥，同ghost一般失去灵魂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若是后者，二者同样来自另一时空，权重相同，又因为那极其细微的不同，可以被判定为不同的人，相当于打了法则的擦边球，最终，他们得以共存于这片土地。

现在，风信子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已经足够白兰得出结论了，

“果然——”白兰的眸中映出拉斐尔逐渐冷硬的神情，他调整了一下屏幕的视角，将镜头定格在一黑一白对立的双方正中，笑容愈发灿烂，“我就说嘛，我怎么会出错呢，果然还是十年火箭筒的小把戏啊。”

仿佛听见了他的笑声，拉斐尔眼神冰冷地转向了浮在空中的小型摄像机。当他敛去一切表情之后，他与风信子相似到了几乎不分彼此。

“抱歉，看现场是另外的价钱。”

拉斐尔蓦然露出了职业假笑，他挥剑将白兰看戏的机器拦腰斩断。而这一攻击也被风信子视了攻击的征兆，银发青年用力跃起，闪着寒光的剑刃落下！

“为什么无论是哪个我，眼光都这么差劲呢。”

拉斐尔幽幽地叹了口气。他不再硬接风信子的攻击，而是选择闪避或者用巧劲化解，这对于他来说也算是一种相当新鲜的体验。

正如他所说，风信子确实比他要强。

这是一种不在乎任何外物、不顾一切，纯粹的强大。过去的拉斐尔也是如此，自身的伤痛也好，其他人的哀嚎也罢，全都不会阻碍他的脚步。

可拉斐尔……并不想回到这个状态。他并非是要否定风信子的存在，他只是要去证明，他，以及波鲁那雷夫，至今所做的一切并非毫无价值。

拉斐尔，要用自己的方式，去击败截然相反的另一个自己。

“风信子，这是白兰给你的名字吗？”

他将西洋剑换做更加轻便的武士刀，这样一来硬度比原先还要不如，可相应的，他的敏捷度上升，能够更快地应接风信子的攻击并反击。

用自己的短处去硬碰别人的长处是大忌，倒不如转换方式，将自己的优势全力发挥出来。

风信子思索了一下，这个问题不在白兰提到的需要无视的问题中。于是他淡淡点头，任由拉斐尔挥下的剑落在他的右肩。好巧不巧的，薄薄的武士刀刃身卡在风信子的肩胛处，令他的肌肉无法如预期中运，将右手的剑送进拉斐尔的腹部。

但左手还能够正常使用。他很快发觉了这一点，左臂蓄力青筋暴起，一拳击打在拉斐尔的下腹部，后者在这力量绝非常人的一击下咳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结结实实地受了一拳向后飞去，最后直接撞碎了身后的墙面砸进别墅内。

风信子疑惑地看了眼自己的拳头，他确实用了全力，可在刚刚角力的僵持状态下，拉斐尔本不该飞出那么远。

这个疑惑从风信子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解决敌人排在第一优先级，为此要付出的代价并不在他的考虑之内。他动了动指尖还在微微抽搐的右手，意识到这只手暂时无法起到用了，遂将剑换到左手，迈步快速追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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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嘛，真小气啊。”

白兰气呼呼地鼓着脸，来回切换着屏幕，无奈地发现拉斐尔真的把所有大大小小的摄像头都破坏了。

他很快对此失去了兴趣，将屏幕推开，向后仰起脸望向背手站立的桔梗，“桔梗你觉得，我们的风信子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既然白兰相信风信子能够得胜归来，桔梗就不可能去质疑这一点。他立即认认真真计算起基地与风信子目的地的距离，再结合他行进的速度，给出了估算的时间，“我认为三个小时足够了，白兰大人。”

白兰闻言既不赞同也不否认，只是表示自己明白了，“嗯，既然如此，我们就再等三个小时好了。”

不过……风信子，真的能回来吗？他笑了笑，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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